锋冷山河 23、

小伍子太累了，一倒下去就呼呼大睡起来，那管他前面鬼子的汽车已经隆隆驶来，也不管作战方案中他要做的事，睡得那个香啊，就像睡在自家的床上一样，天塌下来有房子顶着。

当哨兵又一次跑来向他报告，说鬼子的汽车已经进入伏击圈时，他理都没理，翻一个身，又继续睡。

哨兵不好怎么办，就去跟老李说，在另一个地方的老李听哨兵一说，不由得吓一跳，一个战场指挥员，鬼子都进入伏击圈了，他还在睡大觉，而且对哨兵报告的敌情毫不理会。

老李要哨兵带路，来到小伍子睡的地方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，说；“伍连长，鬼子就在眼皮底下了，怎么办？快起来，别睡了。”

小伍子手一挥，呓语似地说；“你们都别……动，等旅长那……边打……打响了再……再说。”说完又睡了过去。

“按照伍连长说的，大家别动，不要暴露了目标，你，继续监视。”老李对哨兵说。

哨兵下去了，老李却不敢走了，他就趴在小伍子身边，想等代理连长醒来。他也知道，代理连长确实是辛苦了。

山岗下，鬼子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，车轮卷起滚滚的灰尘，在车灯里，灰尘打着旋，翻腾升降，后面的车虽然也开着灯，但在这滚滚的灰尘里，开车的鬼子也是看不清路面，只能大致跟着前面的车轮走。

这条路，原本是没有这么厚的灰尘的，只因为近来鬼子往来的车辆太多，加上天又不下雨，弄不了好久，这路上便有了厚厚的一层黄灰，车一过，就遮天蔽日。只是这是晚上，如果没有车灯，就看不到扬起的灰尘了。

“蓬！蓬！蓬！”鬼子车队前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，三团打响了伏击鬼子的第一枪，紧接着，一团也打响了，接下来该特务连了。

但是，没有代理连长的命令，特务连谁也不敢动，静静的一听，还能听到他的鼾声。

爆炸声一响，山岗下的鬼子汽车就停了，然后听见当官的么喝声，以及跑步声。还没有接触过鬼子的战士们，根本听不懂鬼子说什么，但在这种状态下，大概意思也可以猜到八九分，鬼子应该是集合了赶往车队前后发生战斗的地方去。

“连长，一团三团都打响了，该我们了。”老李赶紧拍小伍子的脑袋。

“打……让他们……先打，我还可以……可以睡一会。”小伍子半睡不醒地说。

听到小伍子这样说，老李简直有点哭笑不得，说他清醒吧，他又忘了作战方案当中自己的任务，说他不清醒吧，他又知道让他们先打一会。

两边手榴弹爆炸的火光，映红了半边天，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密集。而两边打了快半个小时了，小伍子还在睡。

可能是怕八路军的炮火照着有光亮的地方打，山岗下，鬼子的汽车都关了车灯，整个漆黑一团，但发动机却没熄灭，还在哗哗地转着，想是准备着随时开走。

“连长，该醒醒啦，两边打了快半个小时啦。”老李一伸手，捏着了小伍子的鼻子说。

“嗯嗯嗯，松手，松手。”小伍子嘴里嗯着坐了起来。

“听我命令，悄悄地摸下去偷袭。”小伍子说着，刷地抽出刀来，第一个腰身一躬，悄无声息地往山岗下的公路摸去。

在王林集，小伍子听说鬼子有可能是晚上过来时，心里就盘算开了，如果是晚上来，特务连的压力就要小好多，老子不跟你拼枪炮，拼弹药，也拼不起，就跟你拼最原始的刀，只要你的优势发挥不出来，老子就不怕你，拼刀，中国人是小日本的祖宗。

自己先不动手，让两边去打，两边打得越激烈，中间就更容易得手。两边越激烈，中间的鬼子就肯定要往两边去，留下的，最多也就是哨兵了，只要干掉哨兵，每辆车上放一束手榴弹，把车一炸，中间开花，鬼子的阵脚不乱才怪。

不过，这一来就有点战场抗命的意思了。

小伍子悄悄地来到公路旁，果然就看见有个黑影在一辆汽车边晃悠，似乎隔十几米就有一个。他再回头一看身后，就见战士们也悄悄地一个接一个地下来了。也许是鬼子麻痹大意，也许是两边的枪声和爆炸声掩盖住细微的脚步声，鬼子的哨兵，没有发现八路军已经到了他们跟前了。而如果鬼子开着车灯，倒还不太好接近。

一个鬼子正在晃悠，突然一转身，看见一个人正向他走来，他以为是自己的同伴，就叫了声；“哟西！”但话音未落，一丝刀锋，就闪电般扑向他的脖子。